第七十八章 乾,降!-《魔临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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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呵,滚犊子,你爹我依旧春秋鼎盛。
    行了,儿子,替你爹去巡营,你爹我今儿个,要早点歇息了。”
    世子殿下起身,离开了帅帐。
    随即,
    刘大虎又换了一杯茶过来,那一颗颗飘浮在上头的鲜红枸杞,透着一股子喜庆与倔强。
    四娘靠在自己男人的肩上,
    手掌在其胸膛上轻轻摩挲,
    问了一个和自己儿子先前一样的问题:
    “夫君是累了吧?”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这算不算是累。”
    郑凡伸手,握住了四娘的手,
    “但眼瞅着,这仗,就要进尾声了,他上京城,无论降不降,也没多少个日子能蹦跶的了。
    这一口气,
    也就能松下了。
    那些和大夏预言有关系的家伙,别的不行,就怂得很,到现在也没见过真章。
    再说了,
    他们也没那个资格让我提一口半口气什么的。
    所以啊,
    你说我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就罢了,
    偏偏我这年纪,虽说不再年轻了,可又真和老没什么关系。”
    “所以,夫君是心里有些空虚了,是么?”
    “是吧……嘶……”
    “夫君……还空虚么……”
    “充……充实了……”
    …
    姚子詹回到了上京城,将燕国摄政王的话,传递了回来。
    让姚师觉得诧异又觉得理所应当的是,
    在御书房内听完自己说话的皇帝与诸位相公们,
    并没有暴跳如雷,
    相反的是,
    大家伙,都显得很平静。
    说完话的姚子詹,默默地就闭上了嘴。
    在先帝时期,他就是一个靠着文名立在那里的牌坊,这一朝时,也是如此,而且,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。
    御书房内的压抑氛围,持续了很久,因为真就是没人说话。
    最后,
    官家起身,离开了。
    诸位相公们也默默起身,离开了御书房。
    国势,正如眼下御书房内的一样,显得是那么的令人无奈。
    姚子詹习惯性地跟着李寻道一起离开了御书房,来到了李寻道的专属签押房内。
    坐下后,
    姚子詹直接开口道:
    “后山……没了。”
    李寻道点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很显然,这一则消息,走的比姚子詹要快。
    “局面,又变差了么?”姚子詹问道。
    他刚回来,一些新的消息,肯定不知道,但看先前御书房内的情况就清楚,局面肯定又恶化了。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江南那里?”
    “不是,江南的赵元年,其实就是个傀儡,燕人知道他是傀儡,我们知道他是傀儡,他自己,连带着整个江南,其实都知道他是一个傀儡。
    谁家赢了,谁家稳住了局面,赵元年,其实不足为惧。”
    “那就是,西南或者西北?”
    “那些土司要是真有本事杀出山林,攻城略地,他们早就会这般做了,北羌那边,自己一团散沙,也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。
    虽说他们的确是牵扯了几个郡的兵马,让他们无法前来勤王,可正面战场上,依旧是由我大乾和燕人之间的对决。
    问题,在于北边。”
    “三边……出事了?”
    “梁镇被破了,但三边体系,又不仅仅是一座梁镇。问题在于,燕国那位皇帝,新颁布了一道旨意,最近刚传进上京。”
    “什么旨意?”
    “那位皇帝,
    下旨,
    燕晋之男丁,十五岁以上,六十岁以下,尽数征调为民夫为辅兵为兵丁……决意,入乾。”
    姚子詹脑海中,忽然浮现出了帅帐内那位王爷所说的话;
    他说,要是这顺风局,自家那位皇帝还不懂得把握的话,就……
    当然,这些话,姚子詹没在御书房里说,因为没这个必要。
    李寻道看着面前的笔架,笑了笑,
    道:
    “燕国那位皇帝,这一次的魄力,比他父皇当初,还要大得多得多。”
    毕竟,当年燕国先皇就是再把家底子打空了,也没疯魔到这种地步。
    可这位,却做到了。
    这是真的家里……不过了,就为了把这场仗,给啃下来。
    姚子詹长叹一口气,
    道:
    “那是因为,燕人觉得自己赢定了,楚人那边,已经再度分裂,楚地已经无法再掣肘燕人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    李寻道微微抬起头,
    “大势,已经翻不回去了。
    过两日,
    我将领衔,上书官家,请降了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姚子詹没有怒而炸起,斥责李寻道,而是眼里带着关切与心痛:
    “寻道,你何必如此……”
    “当年师父要去燕京前,我没劝住,师父没了。
    后山,是我长大修行的地方,我也没保住。
    这大乾,
    是我,是我父亲,一心维系之所在,也是没能护得下来。
    寻道,
    寻道我这辈子,寻了一辈子的道,到头来,寻得的,是一场空。
    我不后悔,姚师,我一点都不后悔,至少曾见曾闻曾想过;
    但既然空空的来,就许我,再空空的去吧。”
    “可名声……”
    姚子詹是文圣,对名声二字,最为敏感;
    “寻道,你当年是白衣下山,入朝为相,你可知,若是由你带头上书请降,民间会如何看你,史书,将如何写你?
    百年后,
    你李寻道在史书上,在传闻中,
    就将和那无良道士一样,谄媚君王,败坏社稷,奸佞小人……
    戏台上,会有丑角儿扮演你,陪着一身着皇袍之人,面对燕人铁骑时,展示那可笑的撒豆成兵之术!”
    “姚师不愧是姚师,连戏本子,都给我写好了,呵呵呵。”
    “你还笑!”
    “无所谓了,所谓空空,乃心里空空,至于背上背着什么,手臂上缠着什么,脑袋上戴着什么,本就不用在意。”
    李寻道拿起笔,
    开始写折子:
    “钟天朗在门海镇自裁殉国;
    孟珙于溃军之中,死于帅旗之下;
    乐焕被那金术可追逐至绝境,宁死不降;
    韩老五倒是回来了,可他的兵马,早就散落得一干二净。
    眼下这大乾,
    处处兵戈,处处烽火;
    每耽搁一日,就不知有多少将士百姓,白白死于这场,没有机会的战事之中。
    输,
    不是他们的责任,
    是我,是你,是我们,是陛下,是咱们这些肉食者,自个儿,技不如人。
    何必,
    再让他们继续流血呢。
    且不提……
    要是等到那位燕国皇帝举全国之兵,倾泻入乾境;
    那燕人,
    家里缺了什么,损了什么,
    是都要从乾地,给补回来的!
    这一点,
    你我,大家,其实心里都清楚。
    先皇,是个好皇帝;
    现在这位官家,也是位好官家。
    只不过,没人愿意,在此时挑头而已。
    所以,
    我来了吧。
    姚师,劳烦您,帮我研墨。”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    “只研墨,不用你代笔。”
    姚子詹老脸一红,起身,帮忙研墨。
    “寻道,给我一起署名吧。”
    “呵呵。”李寻道笑了。
    姚子詹急了,道:“我说真的。”
    “真的不用,姚师,请姚师,余生再多写一些诗再多作一些文章。
    日后,
    我乾国在青史之中想要让后人铭记,
    说不得,
    还得沾姚师您的光呢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两路燕军,从东西方向,进入了乾国京畿。
    京畿内的十几座县城,直接开城投降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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